黄帝内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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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暴风雪

探讨《黄帝内经》的创作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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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8 10: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文22:
泻曰(迎之,迎之者),必持内之,放而出之,排阳得针,邪气得泄,按而引针,是谓内温,血不得散,气不得出也。
补曰随之,随之(者),意若妄之,若行若按,如蚊蝱止,如留如还,去如弦绝,令左属右,其气故止。外门已闭,中气乃实,必无留血,急取诛之。

说解:
这一段文字非同寻常,因为这是《小针》作者在给新近招募的门人弟子讲授针医的核心技术,这其实就意味着《黄帝内经》正式拉开了创作过程的序幕。

《小针》作者通过前面两场非常精彩的公开讲演,招募到足够数量的门人弟子,接下来,他就要全身心地训导他们,以期尽快把这些门人弟子培养成新式针医事业的接班人。对针医创始人来说,这是他的迫切任务,也是必然之理。

然而《内经》的创作素材,正是来源于针医导师对门人弟子日常的训导。我们看《内经》一律以问答的形式来创作,应该能够理解其最初的素材来源。另外,我们还要知道,古代道家所谓《内经》,本来就是只限于内部讲授的意思。

很显然,按《小针》作者的意思,针医的所谓“守神”,无论说得多么神乎其神,最终总要落实在“迎随补泻”这四个字,而针医的“迎随补泻”,在临床实践中就应该这么操作——这就是这一段文字的精神实质。

因此,由于“迎随补泻”就是“守神”,而“守神”就是针刺医学最根本、最关键的核心技术,所以这一段关于迎随补泻如何具体操作的论述,就具有头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然而我们知道,实际上,关于守神的具体操作,作者在前边的两场讲演都已讲过。比如,第一场讲演就曾提出“刺之微,在速迟”;第二场讲演则谈到“大要曰: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但是,很显然,前面的那些演讲词都很浮皮潦草而且非常含混,根本不可能付诸实用,而这次讲得则非常深入、详细、具体、透彻,看了以后就可以直接照着操作,故而具有简明实用的特点。

之所以讲授的语气和内容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显然是因为讲授的对象不同:先前作者面对的是社会人士,其讲演目的是为新式针医营造舆论,招募门徒,所以只需夸夸其谈、泛泛而言,没必要告诉他们实质性内容;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的门人弟子,从感情上等同自己的儿子,从法理上视为自己事业的继承人,当然要实心实意,从临床实用的角度,详细具体地讲授。

也就是说,从这段文字开始,就进入到正式的内部授课。与先前的公开讲演截然不同,内部授课讲得全是针医实用知识,每句话都透着殷殷真情。而且,这一段话正是作者对门人弟子的第一堂内部授课,其价值和意义当然是没的可比。

然而仔细分析这段文字,就会发现其存在着语句错乱、顺序颠倒的毛病。这从“必无留血,急取诛之”归并到补法,“按而引针,是谓内温,血不得散,气不得出”归并为泻法,就能很明显地看出其舛谬。故就这段话的字面意思来看,就犹如痴人梦呓,前后抵牾。因此,如果死扣着原话来阅读,则非但体会不出丝毫的殷殷真情,而且只能是越看越糊涂——我相信,这是很多人的实际感受。此所以自古至今也没人觉得这段话有什么特殊的重要性,也没人意识到其与先前的讲演有什么截然不同。

我最初以为语序错乱是错简造成的。

西汉时还没有纸张,书籍大多是写在用绳子编串起来的木片或者竹片上,故又称简、牍、册、典。这种书籍由于长期存放导致系绳腐朽,或者反复翻阅导致系绳磨损,若干年后,简片脱落,本是常事,所以需要经常编修,但是如果编修人员粗疏大意,或者是个外行,就很容易造成错简,导致一篇文章的语序错乱。

但是,具体到这一段文字,用错简来解释其中的舛谬,就说不通了。

比如,前不错简,后不错简,唯独这一小段多处错简,尤其是这一小段正是内部讲授的第一节课的重要内容,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又比如,虽多处错简,却语法通顺,也没有一个自然语句因为错简而被拆分,这就更加不可思议。

另外,还有丢字(补录在括号内的字)现象,也不是错简能够解释的。

由于一直抱有以上疑问,所以,当偶然看到出土汉简的照片时,我就猛然断定:这段文字绝不可能是错简!

因为,从汉简照片来看,每片简牍最少可以写十个字以上,多者则可达四十字以上,即便按最少字数算,错一简至少应该连续十个字出现顺序错误,而这段文字的舛谬却表现为四字一组的语序错乱,这就显然不是错简,而只能是有人故意地把语句顺序做了颠倒。

很显然,如果是人为地颠倒语句顺序,还尽量保持语法通顺,那么此人的用心肯定是比较阴险的,因为这属于有意识地误导和愚弄读者,则其动机显然是把针医的核心技术伪装起来,让后人再也无法了解迎随补泻的真相。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此人有能力把语句顺序全部打乱,那么也肯定有能力把这些语句全部删除,而删除这些文字当然更加直截了当,使迎随补泻这项技术永远而彻底地消失,这似乎更符合他的动机。然而他有能力却不予删除,而仅仅把语句的前后顺序做了挪动,这就说明,他对这一段文字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所以只做了些颠过来倒过去的小动作,却下不了彻底删除这种狠手。

因此,既然他不肯下狠手删除,无论怎么颠倒也仍然保留了语句的完整,说明他还存在一丝天真善良的动机,希望这些被隐匿起来的针刺技术有朝一日能够被发现、被破译,从而重见天日。因为,对设置迷局的人来说,破解的可能其实并非十分渺茫,只有你足够重视,每天琢磨,就像破解藏头诗一样,一旦看出其中的破绽,再按一定的规律重新排列一下,就能立刻破解这个迷局。

同时具备上述动机与能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针》作者。

因为,这第一堂课的内容绝对是最实用的核心技术,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集中了他的全部研究成果,是其一生心血的结晶,故从感情上视同自己的生命,从法理上看做自己的财富,除了亲传弟子,他不能容忍被另外一些人平白占有和享用。

如果把《小针》和《小针解》逐句对照一下,就会发现,其实《小针》这篇文章在古代有简化版与充实版两个不同版本:早期的版本就是《小针解》作者看到的那个版本,是为简化版,其中缺少很多最重要的内容(起码缺少这第一节课以及后面的第二、三节课的内容);而我们今天看到的则是后期增补了这些重要内容的充实版。其中的变故大概是这样:《小针》作者最初有非常强烈的技术保密意识,所以把最重要的技术性内容都删除以后才肯公开发表,然而在自己的门人弟子俱已成才以后,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则针医已成星火燎原之势,眼看着发展为主流医学,作者也垂垂老矣,其意志趋于柔缓,其心理趋于宽容,而保密意识也就没有先前那么强烈,经过反复思想斗争,终于不忍心让毕生心血付之东流、永久埋没,所以又决定把那些最重要的内容增补上去,只不过仍然心有不甘,又对其中的核心技术做了一些偷梁换柱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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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9 00:29:46 | 显示全部楼层
因此,我们必须把这一段文字重新排列一番,才能复原当初授课的文本,而复原后的语句顺序大致应该是这样:

原文:
泻曰迎之,迎之者,必无留血,急取诛之,邪气得泄,排阳得针,如蚊蝱止,放而出之,去如弦绝,令左属右,其气故止。
补曰随之,随之者,必持内之,若行若按,如留如还,意若妄之,按而引针,是谓内温,外门已闭,中气乃实,血不得散,气不得出也。

再看调整语序后的原文,补泻井然有序,迎随焕然明朗,不但文章粲然可观,而实用价值亦跃然纸上,故为之详细说解如下:

所谓“泻曰”云云,是指针刺泻法,即刺泻血络或血脉使之出血的方法。

所谓“留血”,即滞留、淤塞之血,乃特指血络。实际上,《小针》作者的“留血”是与“血络”最为贴近的一个概念。

如前所述,因为血络中含有蓄积的邪气,而且其本身也不再正常流通,只是淤积滞留于皮肤表面,故需用针刺的方法“泄”而“诛之”。“急取”是随见随刺,不可迁延姑息之意。故只有“急取诛之”,才能达到“必无留血”而“邪气得泄”之目的。

《说文》:“排,挤也。”所谓“排阳”,即对皮肤表面施加一定的压力,也就是拍打、挤压皮肤的意思。因为血络非常细小,所以在刺泻之前,还须辅以拍打挤压等手法,令微细的血管暴露明显一些,以便于准确刺中,此便谓之“排阳得针”。“得”,《说文》:“行有所得也”,本意是获得某种好处,在此则是指通过拍打挤压,即可创造出一个更加有利于刺泄放血的条件。

“如蚊蝱止”,是说刺泻血络的刺入深度,就如同蚊蝱之喙,只能稍微进入皮肤一点点,其实就是极其浅刺的意思。

“放而出之”,《说文》:“放,逐也”。放逐都属于人为之事,则其力度比“蚊蝱”明显增大,故此乃特指对血脉的刺泻,是说刺泻血脉的进针力度和深度都要明显增大一点,才能出血。

“去如弦绝”,是说刺泻血脉的手法,要快速而轻灵,一旦刺中,就要马上离开,如同弓弦绷断,间不容瞬,其实就是极其轻快地点刺之意。

然而刺泄血络之法在古代又被称为“缪刺”,意思是未雨绸缪防微杜渐,亦即所谓“治未病”也。

《素问·缪刺论》:“夫邪客大络者,左注右,右注左,上下左右,与经相干,而布于四末,其气无常处,不入于经腧,命曰缪刺。”

这里所说的“左注右、右注左”,是一条很重要的生理病理学理论。是说血络往往在肢体两侧呈对称性分布,就好象左右两侧的血络能够互相对流似的。这是因为神气在身体两侧的发生量总是对等的,而血络的产生又与神气的发生量直接相关,故血络要么不出现,要么就会在肢体两侧对应出现。这一生理病理规律,在治疗之前务须了解,在治疗之中务须遵守。

此所谓“令左属右”,正是向弟子介绍血络的“左注右、右注左”这一生理病理规律及其临床应用(须知“缪刺”理论本来是《小针》作者发明的)。因为泻法既以“必无留血”为目的,这就需要全面地仔细检查患者的皮肤,然而受伦理文化的约束,这种检查通常很难彻底完成,而理论指导在这个时候就非常重要。也就是说,当发现了一个血络并随即予以“诛之”以后,再在躯体对侧的相应部位查找,往往也很容易发现血络,于是可以一并“诛之”。如果不知道血络有“左注右、右注左”这一规律,只是对所见血络实施刺泻而置对侧于不顾,那就等于白费功夫,达不到彻底清除“留血”的目的。故只有“令左属右”,才能“其气故止”(彻底消除邪气滋生蔓延的可能,即“治未病”)。“令”是使令,“属”是联系,不是归属。故“令左属右”是说务必把左右两侧肢体联系起来统一看待,意即不要孤立看待一侧的血络。

所谓“补曰”云云,是指深入针刺于肌肉软组织之内,以补益局部神气的方法。

《说文》:“持,握也。”即用力攥紧。“必持内之”,是说在深入针刺的过程中,务必把针捏紧,以避免弯针、折针。

针刺治疗补法泻法的最大区别在于:泻法一定要刺中皮下的血络或血脉才能出血,故泻法的进针点一定要非常精确,且刺入的深度要极浅,针刺的速度要极快。而补法则全然没有这些要求,故补法的刺入操作就显得马马虎虎随随便便:

在进针时只要取一大概位置即可,所谓“意若妄之”,就是心不在焉,对具体进针点不要很介意,也就是不必考虑穴位的位置是否特别准确。

在刺入皮肤后,并没有一个标准的刺入深度,只需要逐步地把针尖推进至软组织深处即可。所谓“若行若按”,就是推进一点停顿一下,再推进一点,再停顿一下,唯以得气为度。
另外,得气之后的留针时间,也没有固定的标准,所谓“如留如还”,是说可以留一会儿针,也可以得气后随即出针,都无所谓。

针刺补法唯一需要严密注意的,就是在出针时一定要随即按闭针空(按而引针),以防止神气或者血液(因难免偶然刺破血管)散逸出来(血不得散,气不得出)。这种针刺方法又叫做“内温”,为其能够调动体内的神气迅速集结于针下,除了痠麻胀感,还能使针刺局部感觉温暖。所以只要注意及时按闭针孔,就能保证针刺局部的神气得到切实的补充(外门已闭,中气乃实)。

“如”与“若”通,在这里都是粗略的大概其笼统而言的意思,也就是不必精细地确定。

这一段讲述迎随补泻的操作技术及其临床意义,非常生动,非常细致,是学以致用的授课典范,说明作者对弟子毫无保留,确实是充满了殷殷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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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9 11:45: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暴风雪 于 2014-11-20 09:59 编辑

原文23:
持针之道,坚者为宝,正指直刺,无针左右,神在秋毫,属意病者,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
说解:
这是对门徒讲授的第二节课——附带说明:从这以后,再没有语句颠倒错乱的事情。
《小针》作者的愿望,当然是要推广普及针医,而自己单枪匹马孤身一人,且已垂暮之年,只能寄希望于开课授徒这一种方式,即一边开诊行医,一边以授徒的方式带出若干弟子,希望弟子出师后即以职业针医的身份独立开诊行医,仍以授徒的方式再带出若干弟子,如此繁衍下去,新式针医必将在华夏大地八面开花,最终取代传统巫医,成为主流医学——这是作者的宏伟构想。
所以,作者把独立开诊行医作为具体的教学目标,而授课内容必然全都与独立开诊密切相关。前面第一节课讲的是迎随补泻技术,这对独立开诊当然是头等重要(掌握了迎随补泻技术就足以应对所有的疾病),现在的第二节课则主讲人际关系学。也就是说,在作者看来,要想成为具有独立开诊能力的职业针医,除了掌握针刺治病的技术,搞好人际关系也是相当重要——我觉得《小针》作者的这种想法非常现实。
作者讲述的人际关系学主要包括三个方面:1,职业针医必须重点巴结的人物;2,职业针医必须重点照顾的人物;3,职业针医必须重点防范的人物。他的意思是,只有把这三方面的人际关系处理好,才能顺利地独立开诊行医。
这个“持针”是前文“持而内之”的同义词。在《小针》作者,“持而内之”是专指针法中的补法,而补法必须使用毫针,然而补法和毫针其实是《小针》作者的独创发明,也是新式针医的灵魂,因此,这个“持针”又有泛指新式针医这个职业的意义。是则所谓“持针之道”,不同于“用针之道”或“刺之道”,实乃针医这个特殊职业的特殊规范,就相当于现代的“岗位责任制”,每个职业、每个工种都各自不同。
但是,作者提出“持针之道”的本意,主要是指针医在待人接物或者人际关系方面需要特别注意的基本道理。因为,人际关系是丑陋的、厚黑的,普通人之间根本不可以讲授,如果不是与门人弟子有父子之谊,如果不是关系到针医事业的成败,作者肯定只字不会提起,此所以这段内容与第一节课在原始版被一并删除。然而即便对门人弟子,也不便特别露骨地讲授人际关系学,只能委婉涵蓄地旁敲侧击,所以先从最实际的针具材质说起。
后世针医很少考虑金属冶炼问题,所以也很难想象古代针医在针具问题上会遭遇多大的困难,但是实际上,拥有一套材质优良制作精美的金属针具,在当时确实是难度非常大的一件事,以至于必须运用人际关系。
作为一个独立开诊的职业针医,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必须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针具,这应该是容易理解的。但是古人并没有正当的合法途径以获取针具,此所以必须绞尽脑汁,动用各种社会关系。具体到《小针》作者的这些门人弟子,他们在学徒期间还算不上职业针医,肯定没有自己的针具,只能等出师以后再想办法。而作者在第二节课就提出针具的材质问题,显然是提醒弟子们,要充分认识获取针具的艰难程度,以便尽早地疏通各种关系。
“坚”,《说文》:“刚也”,就是既坚且韧的意思。所谓“坚者为宝”,是说用于针刺治疗的金属针并不是随便哪一种金属都行,而是必须用钢性强的金属材料,方能制作出精良的针具。否则的话,坚硬度不够,锐利度便无法保障,那就不能顺利地刺入血管、肌肉之中,甚至由于韧度低而出现折针,酿成医疗事故,根本不能作为临床实用。
很显然,《小针》作者所说的这种金属材料其实就是钢,只是西汉时的人还没有“钢”这个概念,所以他只能用“坚”来描述这种材料的主要特性。而且,真正的钢材在那个年代确实非常稀少,甚至比金子还要贵重,此所以才称之为“宝”。
由此可见,按照《小针》作者的意见,钢针才是最理想的针中上品,铁针虽然也能凑合,但起码得是几经锻炼的熟铁,纯生铁肯定不行,其它金属更是不行。所以,我们以后也不再使用“金属针具”这个含糊名词,凡《内经》提到的“针”,肯定全是铁质或钢质。
但是西汉实行铁业官营制度,凡是与钢铁有关的东西,一律由政府垄断,寻常百姓人家,不要说钢材,就是普通的铁材,也很难搞到,此所以需要人际关系。
其实就算搞到铁材也仍然不行。因为把铁材打制成针具,需要很繁琐很细致地加工,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必须得有一套专业设备和至少一个手艺精湛的铁器工匠。但是在西汉,由于铁业官营,凡与铁器加工有关的工匠及作坊都纳入国家体制,由官府直接管控,而私人加工钢铁制品,属于违法行为。须知西汉沿用秦法,其律令以严酷苛刻著称,此所以更需要人际关系。
作者在“坚者为宝”之后便没有往深里细说,那是因为,下来的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作为师父,既然没有能力包办弟子的针具,也只能提出“坚者为宝”这个技术性要求,而且只能点到为止,不便说得具体。盖每个徒弟的社会关系各自不同,具体走什么人际关系得由其个人决定——不用说,最直截了当的门路就是买通铁官衙门。
需要说明的是,西汉每个郡县都设有铁官衙门,专管铁器生产,各诸侯国想必也设有类似机构。但是考虑到诸侯国有一定的独立性,管理上会相对宽松,则《小针》作者所处的地域,应该归属某个诸侯国,所以才有通过关系获取铁器制造针具的可能。如果在中央集权的郡县,没人敢违抗朝廷法令,则干脆没有这种可能。然而即便在诸侯国,这也绝非轻而易举的事情,必须得付出极大的精力和本钱,动用一切人际关系,才有可能办到。
但是《小针》作者显然早已算定,这些门人弟子学成之后,无论多么费尽心机,肯定也搞不到好铁(因为好铁产量低,要优先保障军用),只可能用劣质铁打造针具。那么,为防止他们在独立开诊时因材质低劣而出现弯针、折针的尴尬,就必须提前练好“正指直刺”的进针手法。即:刺入角度与肌肤表面保持垂直,同时以手指护持针体,不使倾侧弯曲(无针左右)。这种进针方式的好处在于,能够有效地降低进针阻力,始终保持针体的挺直状态,从而最大限度地避免弯针和折针——由此可见,“正指直刺,无针左右”,亦正是前文“必持而内之”的本意,不过在这里是由“坚者为宝”这个话题附带提及的一项手法训练,虽然也可以作为“持针之道”的一项内容,却非本节课的主要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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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0 10: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付出了巨大的精力和本钱,所以职业针医必须赚取高额回报,否则的话,就没人从事这项职业,那就谈不上针医事业的长足发展了。所以,职业针医必须考虑如何创收的问题。

虽然职业针医的经济收入只能来源于门诊患者,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在所有的患者身上都有钱可赚,因此需要对患者进行分类,并予以区别对待。具体地说,就是对于有钱可赚的富豪患者要重点照顾,对于没钱可赚的贫困患者要尽量敷衍。

“神在秋毫”,如果只是治疗过程要特别仔细的意思,那是完全应该的,但是“神在秋毫”明明说的是“检查身体要一根毫毛一根毫毛地仔细观察”,这就有点过分了,因为正规的诊断治疗并不需要这么认真仔细。因此,实际上,“神在秋毫”真正强调的是一种温柔体贴、近乎谄媚的殷勤态度,因为这里假设的是一个有钱可赚的“病者”。

“属”通“瞩”,“瞩意”,即密切关注、高度重视的意思。“病者”,不是现代人所理解的“患者”。盖古文的“病”,不包括能够自理的小病,而是特指现代人所说的“大病”,也就是由众多家人陪伴簇拥,或者由几个人抬着架着,从外表上一看就是病情很重而且已经不能自理的病人——很显然,这才是能够赚钱的患者。

然而众多家人陪伴簇拥或抬或架同时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故“瞩意病者”其实说的是对有身份地位的患者要特别热情、重点照应,并不介意其病情是否真的很重。这是因为,只有众多家人陪伴簇拥的病人才可能支付高额诊费,所以是针医必须敬奉的财神爷,而能够自理单个前来就诊的病人显然都是普通百姓,其生活本来就非常拮据,所以无论其病情轻重,都很难从他们身上挣到钱——古代针医是讲人道的,不给钱照样治病,碰上身无分文衣衫褴褛的穷人,医生也无可奈何,但是服务态度肯定不会特别热情。

以上是说职业针医必须要和两类人搞好关系:一类是以铁官为代表的行政管理人员,务必要巴结奉承,千万不能得罪;二是有身份地位的富豪患者,务必要热情周到,重点照应。这就是所谓的“持针之道”——独立开诊行医的职业医生必须知晓的基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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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1 01:31:34 | 显示全部楼层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人需要重点防范,这就是所谓的“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

需要说明的是,后人解读这句话最容易出现的错误,就是把“审视血脉者”理解为“仔细观察患者的血脉”,生生把一个实词“者”搞得没有着落,这显然是一种误解。

实际上,“审视血脉者”,应该理解为:“审视那些有血脉的人”。而且,“审视”这个词,虽然可以理解为“仔细观察”,但是明显地带有因为怀疑而高度警惕、严加防范的含义。

还需要说明,血脉不是血络,血脉是指皮下暴露的浅静脉,也就是俗话所说的“青筋暴露”,而血络则被作者称之为“留血”,那是指皮肤表层的毛细管扩张。(作者在下文还有对“血脉”的专门解说)

故所谓“审视血脉者”,就是审视那些青筋暴露的人。这其实也就是告诫弟子,以后独立开诊时,凡是见到有明显青筋暴露的人,务必提高警惕、加强防范。

这是因为,青筋暴露是底层民众的体貌特征,尤其是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者,其脑门及手臂之上都会有很明显的青筋暴露,而那些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王公贵族官宦缙绅,绝对没有青筋暴露的现象。

作者之所以对重体力劳动者抱有防范心理,有两个因素。一是从创收上考虑,这些都是社会底层人物,只有穷困潦倒才做苦力,故属于无钱可赚的阶层;二是从行医安全上考虑,这种人通常不会生病,而且即便生了病也不会去看医生(盖体格健壮,特能扛病),那么,一旦这种人前来求医问诊,就得怀疑他的动机,是不是故意来碰瓷的,是不是没病装病寻衅滋事的,总之一句话,是不是诈病。而个体职业医生如果对这种人没有高度的警惕性,一旦被其诈病成功,不仅惹气伤财,更要命的是,由此产生的严重后果和恶劣影响,很可能使一个刚刚独立开诊的年轻医生彻底断送了前程。

因此,基于上述两种考虑,作者的意见是,对于有明显青筋暴露的人,要一律采取“刺之无殆”的敷衍治疗。也就是照准了其明显暴露的大静脉,用大粗针狠狠地来一下,让他大大地出点血。这样,名义上也算给他治了病(古代非常时兴放血治疗,就像现代非常时兴打针输液),尽管没有赚到钱,起码不会让他的诈病图谋轻易得逞。 “殆”是危险的意思,“刺之无殆”就是不要考虑病人有什么危险,只管照准了猛扎就行。因为体力劳动者的体格都比较好,即使多放点血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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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2 12:4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文24:
方刺之时,必在悬阳,及与两卫,神属勿去,知病存亡。

说解:
我们看这段话的一头一尾,即可以大致理解:针医在治疗之前(方刺之时),首先要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病(知病存亡)。因此,很显然,这段话就是针对着“诈病”而发,所以这其实是接续着“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这个话题,就防范诈病的具体措施,再做一番详论。因为,刚刚入门的年轻学徒员,对于“诈病”的危害性和复杂性,往往很难理解。

因此,实际上,这段话的根本意图在于,作为一个独立开诊的职业针医,还要练就一双慧眼,能够在众多的陌生的就诊者当中,迅速识别出哪些是真的来求医问诊的,哪些是没病装病而寻衅滋事的。

毫无疑问,具有这种识别能力肯定有一定难度,但是职业针医必须具有这种能力,否则自身难保,此所以单独择出,作为“人际关系学”的重点来讲授。

虽然误诊和误治对于医生从来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并且绝大多数医疗纠纷都是由此而产生,但是现代的针灸科医生却绝少考虑就诊者可能诈病的问题,他们只要根据就诊者的自诉而施加针刺治疗,就算是尽到了职责,不会被认为有什么不妥。这是因为现代的针医都不是巫婆神汉,没有透视眼、第六感,无法遥感预测,所以即便误治了诈病之人,责任也在诈病者一方,医生并不丢脸。

但是古代医巫不分,在《小针》作者所处的那个时代,医师都兼有一部分巫师的职能(同时巫师也兼有一部分医师的职能),所以遥感预测也在医生的职责范围之中。太大太远的事不好预测,起码也得具有直观断病能力,也就是人从眼前一过,就能“知病存亡”;或者“无须病家开口,便知病情根由”。故在传统观念中,如果不具备直观断病能力,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起码不是一个“良医”。因此,在古代,如果职业针医误刺了诈病之人,即说明不会直观断病,没有“知病存亡”的本领,那绝对是丢人现眼的事情。

我们都知道扁鹊给蔡桓侯看病的典故:扁鹊见蔡桓侯,只是立着看了一会儿(没有诊脉),就断定他有病,而桓侯却矢口否认自己有病,反讥笑扁鹊好利,欲以不疾者为功,如此反复三次,错过了治疗时机,最后不治身亡。扁鹊尽管没有治好他的病,但是仅凭其直观地“知病存亡”本领,就被誉为“千古良医”。《小针》作者当然也知道这个典故。

从这个典故可以看出,古代的“良医”总是很神秘的,仿佛具有透视眼、第六感,凡属人体一切毛病,都甭想瞒得住他。现在我们知道,古人这种“知病存亡”(直观断病)意识,正是当时医巫不分而巫术盛行的结果。也正是这个缘故,历代多有号称“神医”的江湖骗子,以透视眼、第六感等特异功能为名,装神弄鬼,坑蒙拐骗。

然而任何年代的老百姓也不都是容易欺哄的,正因为江湖术士经常冒充神医,欺诳诈骗,聪明的人民群众也必然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中,以诈病方式揭穿其“透视眼、第六感”的谎言,撕下其“神医”假面,让其当众出丑,应该是最简单最解气的一种恶搞手段。另外,由于巫医与针医之间存在着行业竞争,必然勾心斗角,相互拆台,而巫医利用其所擅长的透视眼、第六感(即直观断病能力),则是最有效的一种拆台手段,只要一次诈病成功,这个针医就名誉扫地,很难在当地继续发展,此所以诈病是古代职业针医最深恶痛绝的事情。

《小针》作者作为一个老江湖,对于巫医术士的忽悠伎俩和人民群众的聪明才智,肯定都了如指掌,但是他既以“良工”(等同于“良医”)自诩,当然也得对外打出“知病存亡”的招牌。只不过,作者在这里提出“知病存亡”是对内的,意在告诫门人弟子,在行医活动中务必提高警惕,随时提防有人恶意诈病,以免误中圈套,毁了“良工”的名声,砸了自己的饭碗。此所以把“知病存亡”列为独立开诊必须具备的条件之一。

毫无疑问,要想让患者对医生有一个“知病存亡”的印象,医生必须得有一套独特的本领,而且必须得到患者的认同,或者,即便不认同,也无法揭穿,于是“知病存亡”的招牌就保住了,甚至还可能赢得赞美之声。比如扁鹊就是以“透视眼”作为本领,并且赢得赞誉。

《小针》作者不是巫医,他不能以“透视眼”作为自己的本领,为保住“知病存亡”的招牌,他只能用肉眼观瞧,而观瞧内容就是“必在悬阳,及与两卫”。

所谓“悬阳”和“两卫”,其实是“血脉”和“血络”的隐语(相当于暗语)。故“方刺之时,必在悬阳,及与两卫”的具体意思是:在针刺治疗之前,首先要观察患者的皮肤表面,并且只以皮肤上的血脉和血络作为病邪存在的凭证,同时也是此人已然患病的客观证据——这样就做到了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实际上,方才提到的“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作者采用的就是这种手段:他先是煞有介事地检查出了这个“患者”确实有病(你看,血脉暴露得多明显啊,这都是邪气呀!),然后再一本正经地放了人家很多血,显示自己确实做了有针对性的治疗。而“患者”一方,既平白无故被放血,又无可反驳。

作者在这里之所以用隐语,是因为“知病存亡”是假,防范诈病是真,而具体的防范手段属于行业内部的最高机密,只可内部的门人弟子知道,绝不允许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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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2 16: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是,道家学者使用的隐语,并非随意设定一个毫无意义的暗号或密码,而是类似揭语性质的哑谜,其谜面与谜底有暗含的影射关系。因此,只要根据隐语本身的线索仔细推敲,也能找出其影射的真实含义。这是古人比今人憨厚淳朴(头脑简单)的地方。

所谓“悬阳”,肯定是指躯体表面,能够被肉眼直接观瞧,所以才可能直观地知病存亡。

综观《小针》一文,“阳”字凡四见:一是“悬阳”,一是“排阳得针”,一是“鑱针……去泻阳气”,一是“夺阳者狂”。
“排阳得针”中的“阳”,其实是指皮肤血络,所谓“排阳”,即拍打挤压皮肤血络的意思。
“鑱针……去泻阳气”中的“阳”,亦是皮肤血络之意。盖鑱针与锋针类似,唯形制略小,主要就是用于刺泄非常细小的皮肤血络。《官针》:“病在皮肤无常处者,取以鑱针于病所”。
“夺阳者狂”中的“阳”,则是指皮肤表面的血脉(即皮下浅静脉),这句话的意思是,对皮下浅静脉亦不可肆意刺泄,以免失血过多,产生精神症状。
由此可见,按《小针》作者的语言习惯(这反映他的思维习惯),“阳”都是指皮肤表面可以直观看到的大小血管,包括血脉或血络。

但是“悬”显然有下部悬空而向上浮起、凸起之意,而且,“悬”肯定是对“阳”的修饰。

就血脉和血络比较而言,血络非常微细,其整体都潜藏在皮肤下面,显然不具有浮起、凸起的特点,只有血脉(皮下浅静脉),以其膨胀饱满的外观明显悬起于皮肤表面。

因此,所谓“悬阳”,其实就是体表之血脉(即皮下浅静脉,俗称青筋)的隐语。

“卫”乃“维”之通假,盖同音也,而同音字假借则是汉语中最常见也最方便的一种暗示指代法。我们看到,现代网络论坛上还在大量使用这种方法,以躲避屏蔽瓷的限制。

在古汉语中,“维”就是网络的意思,它的本义就是鱼网上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网络,所以又可以作为细小络脉的代称。《史记·扁鹊仓公列传》和《难经·二十八难》,都有“维络”并称的例句,盖同义词连用也。

《说文》:“维,车盖丝也。”又:“纲,维紘绳也。”

所谓的“车盖丝”,其实是“维”的引申义,就是从车顶垂下来用以遮挡光线的帘子,乃由丝线编织成网状,故可据此称之为“维”。而所谓的“纲,维紘绳也”,显然是指纲为提网的大绳,则维即网络也。

然而人的皮肤表面也是布满了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网状纹理,即古人所谓“腠理”、“孙络”者,犹如一张漫无边际的巨网,严严实实地笼罩在整个躯体表面,故腠理、孙络实乃躯体最外围的大网,是“维”即代指整个皮肤也。

而所谓“两维”者,又是阴维与阳维的统称。盖人的整个皮肤又可按色素的深浅划分为内侧面和外侧面,而内侧面与外侧面在古人就称之为阴面与阳面,是则内侧阴面皮肤即谓之阴维,外侧阳面皮肤即谓之阳维。实际上,这也正是奇经八脉中阴维脉与阳维脉的由来。所谓阴维脉就是指阴面皮肤上的孙络脉,所谓阳维脉就是指阳面皮肤上的孙络脉。《难经·二十八难》所谓“阴维、阳维者,维络于身”,即是说人的整个身体外围都被孙络脉包裹维系着。

然而血络实乃腠理、孙络的病理形态,完全可以作为“客邪已然侵入”的客观依据,故“两卫”(两维)其实就是皮肤血络的隐语。

因为“悬阳”就是血脉,而《小针》作者一看到有血脉的人就绝对不信任,所以他用了一个“必”字。“必”是确定的意思,则所谓“必在悬阳”,就是一旦看到某人鬼头鬼脑,举止乖戾,再看其脑门、手臂,又有明显暴露的血脉,则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其为诈病了。

因为“两维”就是血络,而血络特别微小,需要认真仔细地观察才能看到,故作者用了一个“及”字。“及”是附带的意思,则所谓“及与两卫”,就是如果在某个有诈病嫌疑的人身上没发现明显暴露的血脉,那就需要对其全身上下翻来覆去地仔细观察,只要能查出一丝血络,那也算是已然患病的证据。

除了上述皮肤检测法,还有察言观色法。
“属”通“瞩”,即瞩目、注视。“神瞩”,即观察眼神的意思。因为在古代针医看来,人的神气发源于大脑之中,又是通过眼睛向外流露,再布散于周身的,因此眼睛就相当于神气发源的体表位置,而眼神就能够代表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内心世界),是则观察眼神即谓之“神瞩”。所谓 “神瞩勿去”,是说医生要目不转睛地凝视就诊者的眼睛,通过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以观察他的眼神变化。这其实就是通过察言观色(包括衣冠形貌、言谈举止),以确定其是否有诈的心理检测法。

诈病的人由于是没病装病,难免心怀鬼胎,胆虚气怯,在近距离相互对视时,顿觉浑身不自在,必然会不由自主地转移视线。“去”即离开,谓倏忽转视他处也。

正常的就诊者是真的有病求医,不需要装腔作态,故心地坦然,则即使近距离对视,也没有什么不自在,所以能够做到“神瞩勿去”。

按《小针》作者的意思,只要把皮肤检测和察言观色结合起来,就能准确判断,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诈病,而一旦对诈病者做出肯定判断,他的处理措施就是“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这就是职业针医据以“知病存亡”的全部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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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3 12:26:5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文25:
血脉者,在腧横居,视之独澄,切之独坚。

说解:
然而对诈病的判断只是主观想象,并无真凭实据,是否有冤枉的,很难说清,而且,很可能有弟子觉得“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这种对待患者的态度过于简单粗暴,实在难以接受,甚至因此对师父的品行表示不满,所以作者要赶紧澄清一下。

“腧”,即腧穴。腧穴是神气往来出入于肌肤内外的通道,所以也可看做是表层的络脉与深层的经脉纵向(垂直于皮肤表面)联络的枢纽。注意:在古代针医,血脉(皮下浅静脉)属于表浅的络脉系统,也就是内在经脉的分支。

“横”,本意是木与地面水平,在此则是与皮肤表面平行之意,用以描述血脉的表浅特征。《灵枢》经常用“横”来形容表浅的络脉(皮下浅静脉)。比如,《脉度》:“支而横者为络”;《刺节真邪》:“此必有横络盛加于大经”;《血络论》:“血脉者,盛坚,横以赤”。

“居”,《说文》:“蹲也”。但是与现代的屈膝下蹲姿势不同,古代的“居”是很舒适地休息,即屁股坐在地上、两腿伸开,这样一种非常放松的姿势。如:《老子·二章》:“功成而弗居”;《左传·哀公元年》:“昔阖庐食不二味,居不重席”;《灵枢·口问》:“黄帝闲居”;这些“居”都是坐在地上休息的意思,而不可理解为屈膝下蹲的姿势。

所以,“血脉者,在腧横居”,是形容腧穴就像坐地的尻脽,血脉就像平伸出去的两腿。意思是血脉虽然在皮肤表层横向延展,但是每一条血脉的起始部位都有腧穴与内在的经脉纵向联系着。

故这句话的本意是:由于表层的血脉与深层的经脉通过腧穴密切关联,表里已经构成了一个整体,则针刺血脉就是对其内在经脉的治疗,所以刺泻浅静脉放血这种治法有充分的生理病理学依据,不能认为是简单粗暴。

“澄”,古文为“浧”,本义为泥浆,在这里是指类似泥浆的颜色,也就是颜色深暗污浊的意思。凡皮下有较粗的浅静脉,其皮肤颜色总要比其它部位明显青暗,即谓之“视之独浧”。然而这个“视之独浧”的本意则在于强调:既然血脉的外观颜色很污浊,就说明其中混杂着足以致病的邪气。

“坚”,在这里不是坚硬,而是饱满的意思。《吕氏春秋·贵信》:“其谷不坚”,即是说谷粒干瘪。血脉既凸起于皮肤表面,呈饱满状(俗称“青筋暴露”的原因在此),即谓之“切之独坚”。《血络论》:“血脉者,盛坚”,《骨度》:“视其经脉之在身也,其见浮而坚,其见明而大者,多血”,这里的“盛坚”,“浮而坚”,都是指血脉(表浅静脉)膨胀饱满的意思。只不过,这个“切之独坚”的本意则在于强调:既然血脉如此膨胀饱满,就说明其中的邪气非常亢盛。

因此,“视之独浧,切之独坚”的本意在于:刺泄血脉并且大大地放血这种治法,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有针对性的正规治疗,一点也不简单粗暴。

由此可见,这句话其实是对“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这种粗暴行为的辩解。因为,“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虽然是师父对徒弟的肺腑之言,但是毕竟太露骨了,很容易让弟子怀疑自己是一个唯利是图、看人下菜碟的势利小人,所以作者需要立即纠正一下。

故这句话的最终用意是:你们不要以为我给那个青筋暴露的人放血多了一点就是简单粗暴,其实我是真心实意为他好——那个人确实有病,只是他自己未曾察觉,而我给他查出了病,还为他做了免费治疗——他想用这种解释重新确立仁德君子的形象。

但是,无论如何辩解,《小针》作者以“血脉”作为患病依据的想法和做法,确实是没有道理、不合逻辑的。

按照“粗守形、上守神”的理论,上工在诊断疾病时最应看重的应该是似显非显的“血络”,而非显而易见的“血脉”。因为“血络”是邪气入侵肌体并导致神气淤滞的病理表现,而“血脉”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这里有必要重申:“血络”是指非常微细的似显非显的毛细血管扩张征,其微细的程度往往使常人视而不见,在健康人身上则完全看不到,故属于“神”的范畴;“血脉”则是指皮下浅静脉,在大多数成年男性身上非常明显(尤其是在饮酒或者热水沐浴以后),故属于“形”的范畴。“血络”和“血脉”不但在外形的大小粗细方面有着极大的差异,而且有着截然不同的生理病理意义。

因此,对《小针》作者而言,既然主张“粗守形、上守神”,那么,也只有血络(也就是他说的“留血”或者“两维”),才是确定患病的可靠证据,而血脉在正常人身上普遍存在,故是否发现血脉,或者血脉是否明显暴露,其实什么也不能证明。

再者说,前面刚刚指着一个患者,告诉弟子要“神在秋毫,属意病者”;然后又指着另一个患者,告诉弟子要“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这两个操作标准,差距也太大了。

因此,这一段关于“血脉”的生理病理解释,完全是强词夺理。

总之,由于人际关系学不能讲得太直白,否则很容易引起误解,而委婉含蓄地点拨,又让人一时难以理解,所以这第二节课,虽然都是些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但是效果不好,弟子们显然没有领悟师父的良苦用心,起码当下没有领悟——否则作者不会急赤白脸地作这种似是而非的狡辩。

不过我相信,当这些门人弟子步入到职业针医的行列以后,在严酷的现实中再回味这些委婉含蓄的肺腑之言,很快就能恍然大悟,而且还会无比的感动和钦佩,否则的话,就不可能把这样的文字列在《黄帝内经》的首篇。我们必须知道,“法天”是《内经》作者所能追赠的最高荣誉,如果不是被《内经》作者无限地崇敬,便不可能配享“法天”的谥号。

由于《小针》作者的讲述非常委婉,我再把第二节课的重点归拢一下:所谓“知病存亡”,其目的只在于防范诈病,而识破诈病的全部技巧,只在“神瞩勿去”(察言观色),而“必在悬阳,及与两卫”,只是虚晃一枪,走个过场。实际上,“悬阳”(血脉)不但不能作为判断疾病的依据,也不能作为识别诈病的依据,那不过是戏弄诈病者的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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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4 12:5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文26:
九针之名,各不同形:一曰鑱针,长一寸六分;二曰员针,长一寸六分;三曰鍉针,长三寸半;四曰锋针,长一寸六分;五曰铍针,长四寸,广二分半;六曰员利针,长一寸六分;七曰毫针,长三寸六分;八曰长针,长七寸;九曰大针,长四寸。鑱针者,头大末锐,去泻阳气。员针者,针如卵形,楷摩分间,不得伤肌肉,以泻分气。鍉针者,锋如黍粟之锐,主按脉勿陷,以致其气。锋针者,刃三隅,以发痼疾。铍针者,末如剑锋,以取大脓。员利针者,大如氂,且员且锐,中身微大,以取暴气。毫针者,尖如蚊虻喙,静以徐往,微以久留,出(原无,据《九针论》补)之而养,以取痛痹。长针者,锋利身薄,可以取远痹。大针者,尖如梃,其锋微员,以泻机关之水也。九针毕矣。

说解:
现在我们知道,《小针》一文的早期版本意在新式针医的推广宣传、营造舆论,是被作者抽掉了核心技术的简化版,故不但没有“九针”这段文字,也没有上述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的内容。而我们现在看到的充实版,则是作者晚年又把这些实质内容都添补上了。

因此,合乎逻辑的解释应该是:这一段关于九针的文字本来就是《小针》作者的原创,而且按排列顺序来看,这就是他给门徒讲授的第三节课。

“九针”的形制样式,由于涉及知识产权,故在《小针》作者创业的时代,被当成最高技术机密,此所以在初版一并删除。及至作者晚年,门人弟子一个个成长起来,不但可以独立行医,而且亦能授徒,则九针的样式亦随着门徒的增多渐次流传开来(众多的门人弟子皆通过社会关系打造针具,无形之中就等于在社会上公开了),此时保密已经没有意义,此所以作者又把这段内容添补上去,于是,整篇文章的标题也就由《小针》一变为《九针》。

但是我们还是应该把这段文字以及整篇文章放在最初创业时期的历史背景下看待,所以仍然以《小针》为其标题。因为这个标题可以提醒我们,最初的针医,确实有一个对针具严格保密的时期。

由“九针之名,各不同形”这句开场白来看,这节课主要讲九针的名和形,至于九针各自的作用,似乎也讲到了,但是属于浮皮潦草地概述,这是因为,每一种针具应该怎么使用,只有在具体的疾病治疗中才能讲得清。

无论如何,作者对门人弟子没有丝毫的保密意识,他把九针的规格样式非常详尽地告诉他们,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尽早地打造出来。因为铁匠打造出来的只是粗糙的半成品,要想真正付诸实用,还得精细地磨砺加工,而磨砺针具也需要耗费时日,所以,这堂课就相当于给弟子们布置下了打制和磨砺九针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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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4 17:4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文27:
夫气之在脉也,邪气在上,浊气在中,清气在下,故针陷脉则邪气出,针中脉则浊气出,针太深则邪气反沉,病益。

说解:
第四节课,还不讲如何用针治病,而是讲用针治病的注意事项,可见作者是多么的审慎,对门人弟子是多么的负责任。

《小针》作者所有关于针刺治病的神奇疗效都是讲给外行人听的,那是舆论宣传、营造声势,所以必然带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对于内部人,对于肩负着事业重托的门人弟子,则绝不鼓励他们对针刺的神奇疗效抱有幻想,而是要提醒他们更多地考虑针刺疗法的副作用以及可能产生的危害性。因为,任何事物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针刺这种治疗方法亦必有其负面效能,如果不加注意,这些负面效能很可能会酿成医疗事故,甚至可能彻底断送了一个人的职业生涯。因此,为了行医安全,也为了针医事业的顺利传承,职业针医在独立开诊之前,务必首先明确针刺疗法的副作用和危害性。

我在本文开头曾经说过针刺疗法没有明显的毒副作用,那是相对于巫医毒药攻邪而言的。实际上,由于九针由钢铁打造,就相当于小型兵刃,而针刺治疗就是要用九针在躯体各个部位的软组织内部来回穿刺,肯定会对人体有所伤害,如果不注意,必将产生严重后果,甚至危及生命。

针刺疗法的副作用和危害性,主要体现在放血治疗方面,也就是针刺的泻法。因为古代时兴放血疗法,而泻法使用的针具都有棱角,对软组织的创伤较大,且都是直接针对血管操作,所以首先告诫弟子,千万不要轻视放血操作,弄不好会出大事的。

具体到这段话,则是说在放血操作中,最需要注意的就是针刺的深度,只宜浅刺,不可过深,否则的话,将很容易造成医疗事故。

须知,“夫气之在脉也”一句,是作者指点着皮肤表面的血管说的,也就是说,这个“脉”字包括了所有的血络(扩张的毛细血管)和血脉(皮下浅静脉),而血络和血脉正是针医需要刺泄放血的对象。

盖针刺放血的目的,只是为了泻其邪气,而其初衷并不在于放血。故刺泄皮下浅静脉的时候,只需要刺破该静脉的表层管壁,便足以达到目的。如果刺入太深,把静脉整个刺穿,则不但出血量太多,而且还会导致皮下淤血,出现大块青紫瘀斑,甚至皮下血肿,即谓之“邪气反沉”,是说本来应该释放出来的邪气反而沉入到肌肉里边去了。

很显然,按照这种思路,对于很细小的血络的刺泄,就更不能针刺太深了。这是因为,刺泄血络使用的是头大末锐的鑱针,如果扎得太深,对皮肤及皮下软组织的创伤就会很严重,加上古时候没有消毒措施,则极容易造成局部感染。对于这种因刺入过深而造成的软组织感染,古人也称之为“邪气反沉,病益”,意思是人为地增添了新病。

但是古人肯定没有“皮下血肿”和“细菌感染”的概念,他们对“针太深则邪气反沉”这种现象是从腧穴的生理机制来考虑的。

实际上,对于皮肤表面的每一个血络或者血脉,古代针医都是当做腧穴来看待的,所以《气穴论篇》才有“气穴三百六十五,以应一岁……孙络三百六十五穴会,亦以应一岁……溪谷三百六十五穴会,亦应一岁”的说辞,意思是气穴、孙络、溪谷都遍布于全身,而每一个孙络、溪谷的下面都对应着一个气穴。

另外,按照《内经》的生理学理论,正常的腧穴虽然非肉眼得见,但是腧穴内部却有非常活跃的运行机制(即所谓的“往来出入”),故每一个腧穴都可以看作一个微循环单元,那是阴阳血气流通转化的枢机所在。具体地说,每一个腧穴都分为表里两层:其表层为阳气层,里层为阴血层,而阳气与阴血正是通过在腧穴内部不停地流通、转换、滋生,才能保证整个人体的阴阳平衡。《素问·调经论》:“夫阴与阳,皆有腧会,阳注于阴,阴满之外,阴阳匀平,以充其形”,就是强调腧穴内部的微循环转化机制的极端重要性。

但是对于这个微循环转化机制,《小针》作者是按表里三层来考虑的,也就是说,腧穴的最表层是气;中间层是血;最里层则是髓(因此,每一个腧穴理论上都与骨髓相通)。在生理状态下,腧穴表层的气其实就是神气,而其来源又是最里层的精,也就是神气本来都由精髓转化而来。因此,在每一个腧穴内部都存在着气--血--精—气的微循环转化机制(这个机制与现代医学理论中血液在毛细血管网中的微循环有点类似,那是新陈代谢的基础,生命活力的源泉)。

因此,在《小针》作者看来:通常情况下,外邪只是进入到(并存在于)腧穴的表层,与神气混淆在一起,所以说“夫气之在脉也,邪气在上”。病理情况下,外邪有可能进入(并存在于)腧穴的中层,与血液混淆在一起,而血液本身就相当混浊,再加上邪气的混淆,就更加混浊,所以说“浊气在中”。《经脉别论》:“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这个“浊气”即指正常的血液。“清”,《说文》:“朗也,澂水之貌”。故“清气”即特别纯净之气,意思是没有掺杂丝毫外邪,也就是人体的真气。所谓“清气在下”,即是说外邪不可能进入到腧穴的最里层,所以在最里层的那个深度,全是纯真的精髓之气。

然而刺泄血络或血脉的目的,其实仅仅是泻其邪气。只不过,在病理情况下,邪气既然已经和人体自身的血或气混淆在一起了,则泻邪气只能忍痛放一点血或气,实属万不得已。实际上,如果能够只泻邪气,少放血或不放血,那才是最理想的。

所谓“针陷脉则邪气出”,就是稍微刺破血管外壁,也就是轻轻点刺、力求不出血或仅仅少量出血的意思。这种治法针对的是邪气还比较轻微肤浅的血络症。

所谓 “针中脉则浊气出”,是针对较为深入而亢烈的邪气,需要较大力度的刺泻,释放出较多的血液,其实就是针刺浅静脉放血的意思。

故所谓 “针太深”者,就是泻法操作中绝对的禁忌。从理论的角度看,泻法中的“针太深”不仅毫无必要,而且必然会伤及纯真无邪的精髓之气。从实践的角度看,“针太深”一方面造成出血量过大,对人体健康有现实的损害,一方面产生大面积瘀斑,或者引发痈疡(软组织感染),这些都属于人为地增添疾病,故谓之“病益”。

因此,针刺疗法的第一大禁忌就是,在刺泄放血的时候,一定要掌握好刺入深度,只要稍微刺破血管外壁即可,千万不能扎得太深——这就是这句话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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